動靜之間
我在禪定中找到了答案,又偶然在欣賞舞蹈中再次應證。
對舞蹈涉獵不多,對我而言,就僅僅是台下一個單純欣賞跳舞的觀眾。年少時欣賞舞蹈,單純享受台上跳舞的美,年紀漸長,除了欣賞曼妙美麗的舞姿,更吸引我的是由舞蹈中所蘊含投射出的精神、能量和張力。
由聖桑的「天鵝」得到靈感而後編出的舞碼「垂死的天鵝」(Dying Swan) ,堪稱是芭蕾舞中的經典作品,生動刻畫一隻天鵝瀕臨死亡前的優美柔弱之姿,猶如一首感人的詩篇,也是所有頂尖芭蕾女伶想爭取嘗試的作品。
我相信喜愛芭蕾舞蹈的人都應該知道「瑪雅」(Maya Plisetskaya)這位來自俄國莫斯科大劇院的芭蕾伶娜,記得在1992年 Maya 以67歲高齡來台公演,表演的舞碼正是「垂死的天鵝」。
何其幸運,當時的我就坐在國家劇院欣賞由Maya所詮釋的「垂死的天鵝」,雖然是如許的高齡,但現在回想起來,她以舞姿展現的「垂死的天鵝」依舊令人感動..... 謝幕時,現場觀眾情緒熱烈沸騰,高喊Bravo 聲不斷,她起碼謝幕了二十次以上! 更妙的是Maya 為了答謝熱情觀眾持續不斷的鼓掌聲,應是重新又跳了兩回「垂死的天鵝」,她的柔似無骨如行雲流水般的雙臂彷彿還在記憶裡飛舞著.....
有意思的是,多年後當我再看芭蕾舞時,竟然沒有當時的感動? 甚至覺得那樣的美竟有些虛幻與不真實.....
我當然知道其中緣由,一切都是因為那部電影,或者說是那隻舞啟發了我,但多年來心裡其實一直有個疑問,直到昨天早上看到報紙,心裡難掩興奮,答案好似呼之欲出.....
多年前曾經在電視上看到一部電影,很遺憾至今仍想不起那部電影的片名,依稀記得是法國巴黎場景,電影情節敘述一位失聰少年正面臨成長中的迷惘,因為母親心裏難以接受他殘障的事實,所以殷切希望她的兒子能盡量表現出正常人的舉止,如禁用手語、改讀唇語等,導致母子關係緊張,讓少年反而更依賴他的姑姑,他們無話不說的相處有如忘年之交,直到有一天姑姑去世了,少年再度陷入迷惘與失落中.....
少年在遊蕩中,意外結識了一位東方面孔的舞者,誰知就在上台前這位東方人因細故被數人拳打腳踢,受傷倒地,但當天晚上這位東方人依然執意負傷登台表演,少年靜默坐在台下欣賞。
剃著光頭的東方舞者全身塗白,戲服極少僅遮掩重要部位,表情肅穆,一個人在台上作肢體表演,有時臉部扭曲,似乎極度痛苦,接著是讓我最震懾的一幕,舞者全身只披著一件白色垂地斗篷,右手以稍微傾斜角度手持一朵長梗玫瑰,在漆黑簡單的舞台上由左向右緩緩前進,徐緩的步伐幾乎讓人察覺不出他的移動,只剩下屏息坐在台下觀眾的呼吸聲,以及那股似乎可以撼動整個宇宙的能量和張力在緩緩擴散..... 那一幕的震撼真讓我看的著迷,迄今記憶尤深。
舞跳完了,舞台燈暗,少年也從舞蹈中獲得了啟發,有了向未來前進的勇氣!
曾經猜測以為那是日本能劇,直到今天早上看到日本最極致的舞踏美學《山海塾》的報導劇照,心裡為之一震!
日本最極致的舞踏美學 《山海塾》
HIBIKI「響」─ 來自彼方的迴喚
舞踏是「忘形」的舞蹈,強調的是由內而外的動機,沒有西方芭蕾的優美舞姿,精粹出極簡卻充滿巨大力量的肢體流動,看似寧靜安祥的外在,默默地與週遭空間引起有力的共鳴,是一杯即將滿溢的水,表面張力緊繃出一個圓滿的周邊,無法再加入一點一滴,舞者的身心內外都已到達絕佳的平衡。
舞者在細沙和光影中移動,表現了前所未有極簡美學,內斂且不極不徐的移動著,在重覆緩慢的動作中,卻有讓人無法把視線移開的奇異魅力,纏繞的戲服、像夢境一般的舞台、聲音和影像的結合,舞台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秘密儀式。
那是屬於個人的身心修煉行動,當進入舞踏的狀態時,便是進入了開發身體的內在探索,對內心和身體深處能量的尋找探索。
其獨樹一幟的表演方式,有別於西方表演中側重敘述性格調的呈現,以一種強調回歸原始自然的方式表演;舞者全身塗白,舉著弓形彎腿,滿地翻滾,有的甚至臉部扭曲,似乎極度痛苦,這種強烈肢體表現的舞蹈就被稱為「舞踏」,也是今日日本藝術的珍貴資產。
這是當年讓我為之震憾的舞蹈嗎?……
趕緊上網訂了票,答案很快就可以揭曉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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